天真:兒童的天真和老人的理智是兩個季節所結的果實。——布萊爾
好奇:好奇的目光常常可以看到比他所希望看到的東西更多。——萊辛
興趣:深廣的心靈總是把興趣的領域推廣到無數事物上去。——黑格爾
童年是什么時候消失的?
也許童年只結束于一次偶然降臨的鋼琴考試,而緣起是全社會的藝術教育潮;
也許童年只結束于一段上了街找不到玩伴的落寞,而緣起是太多的獨生子女都留在家里玩電腦,街心花園也沒了孩子的喧鬧;
也許童年只是結束于進了一所名牌小學,而緣起是優質教育也教會孩子早早地懂得勝出的必要;
……
有多少種力量在無情地掠奪著孩子們的童年,而且還是以種種十分高尚的名義!在“一切為了孩子”的托詞之下,追求著成人自己所需要的虛榮,甚至還是依照一些家長的自我補償心理在精心“設計”著孩子遙不可及的“未來”!
在我們成人世界里,今天還有多少人能夠像魯迅先生那樣,為曾經撕毀過弟弟的一只風箏而深深地懺悔?“讓我們蕩起雙槳”、“我們像春天一樣,來到花園里,來到草地上”、魯迅先生筆下的挖何首烏、采桑葚……的童年生活,在今天的孩子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!
我們不給孩子們以地球,卻去教他們地理;
不教他們語言,卻去教他們語法。
他們渴望的是敘事詩,供給他們的卻是編年的史實和日期……
最可悲的是,在這些孩子中,有許多人早已習慣了這種了無生機的童年生活,并漸漸地認同了這是必須付出的“成長的代價”。
教育理論家周貝隆先生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:“足夠的閑暇、玩耍,不但是青少年享有美好童年和青春的天賦權利,也是現代教育的特點。”惟有七彩的金色的童年,每一個成年人都有推卸不了的一份責任,那就是——放牧孩子的心靈,把童年還給孩子。
孩子考試分數高了,家長就喜上眉梢,認為孩子學習下功夫了,進一步推論孩子懂事了,在學校各方面表現肯定差不到哪里去,于是,各種獎勵接踵而來。反之,若分數下降了,家長就覺得孩子“不爭氣”、“沒出息”,進而推論出孩子“太笨”、“沒有希望”,甚至得出成績都不高,道德品質、行為習慣方面肯定也表現不好。家長的這種做法,讓孩子覺得,高分數、高名次能帶來老師的喜歡、同學的佩服、家長的自豪;低分數、低名次則只會讓老師不重視、同學看不起、回家受懲罰。如此一來,孩子為分數而學習、以名次為目的競爭求勝,也就理所當然了。
曾看過這樣一段話:“平凡并不等于平庸。很多人對平凡不屑,整天就想著成功,成功教育,成功宣傳,鋪天蓋地,仿佛人生只有成功才有意義。”比起一個孩子個性的全面發展,家長往往更重視孩子能否考上好學校,學校更關心的是多少學生能考上,政府關心的是哪所學校考得好。”
當分數成為關系到教師是否下崗、學生前途命運、家長深切期望的重中之重,在此情形下有多少人能對它無動于衷漠然視之?在目前的教育體制下,許多學校把分數視為頭等大事,眾多處在教育第一線的老師更是圍著考試的指揮棒疲于奔命。
在這種功利化和單一化的評價體系之下,孩子被肩膀上沉重的負擔壓得透不過氣,以致出現諸如“交朋友先看成績”、“成績好才是真的好”等等荒謬的行為和想法。
智商是上去了,背后卻是以情商、心理等方面教育缺失為代價。
什么是完整的成長?家長、學校沒時間知道,也似乎沒必要知道,因為只要考了高分就說明是優秀的、成功的。至于孩子是否能夠完整地成長,沒有人關心,甚至連孩子自己也不會在意。就這樣,孩子完整成長的權利被活生生剝奪。
一把椅子缺一條腿不完整,我們的身體缺少一個部位也不完整,教育和學習只有一個動機也是不完整的。
“完整”不是“完美”,而是多元化的發展。教育的核心不在于給孩子灌輸知識,而在于能夠支持孩子,幫助孩子,讓孩子自然發展,準許孩子能夠成為自己。這才是教育的核心。
小說《晚霞消失的時侯》中女主人公南珊有一段話——
“人在自己一生的各個階段中,是有各種各樣的內容的。它們能形成完全不同的幸福,價值都是同樣的珍貴和巨大。幼年時父母的慈愛,童年時好奇心的滿足,少年時榮譽心的樹立,青年時愛情的熱戀,壯年時奮斗的激情,中年時成功的喜悅,老年時受到晚輩敬重的尊嚴,以及暮年時回顧全部人生毫無悔恨與羞愧的那種安詳而滿意的心情,這一切,構成了人生全部可能的幸福。它們都能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歡樂,都能在我們的生活中留下珍貴的回憶。”
這段話同樣適用于教育。因為正如人生的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幸福一樣,教育的不同階段同樣有不同的主題。理想與現實,玫瑰與毒刺、美麗與邪惡,真誠與虛偽,熱愛與憎惡……作為一個完整的人生,都是應該或擁有或經歷或感受的,但對于成長于特定學段的孩子來說,是否都應該將這些一股腦兒全部展現給他們呢?
不,對于每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,教育者只應該給他這個年齡最需要的東西。這不是對孩子的欺騙,而是對人性的尊重。